被存款困住的人生

先给大家讲个笑话：

有一天，儿子问父亲：如果我们知道某样东西在哪里，算不算丢失了？

父亲说，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儿子指着脚下的大海说：爸爸，我把我们家祖传的花瓶掉进了海里。

这个笑话或许可以安慰至少1000万人——超过1000万人，试图排队退共享单车押金。 按每人最低99元计算，押金超过10亿元。

你知道你的钱在哪里，但你无法收回。 这就是消费者的无奈。 “那些从来没有因为退卡问题与人吵过架的人，不配谈论人生。” 除了成为众矢之的单车平台外，还有无数隐形的传统商家正在上演一幕幕戏剧。 可悲的是，消费者往往只能配合，当演员。

租金押金不予退还

陈长生是北京众多租户之一。 天通苑里小超市、便利店、菜市场、商场一应俱全，让他感觉非常方便。 只是两次找房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去年11月，他从一家租赁公司退房。 他以2800元/月的租金租了一年，押金是一个月的房租。

“没有押金单，押金不予退还。” 经纪人毫无疑问地告诉了他。

陈长生将家里的材料翻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几年前的存款单和付款单，但这张存款单却不见了。 他回忆，一年前办理租房手续时，没有押金单。

陈长生赶紧询问当时的经纪人，却发现对方已经删除了自己的微信账号，手机也无法拨打电话。 他和新经纪人相处了很长时间，新经纪人表现得很仁慈，说会给你延期到月底。 如果两周后仍未找到，则无需等待即可过期。

陈长生问朋友才知道，即使他有存款单，后来丢失了，也不能成为不退押金的理由。 他对经纪人说：“我要去中国消费者协会、房管局等单位投诉你。”

代理人态度一变，说道：“我们的相关规定是这样的，我可以尝试着给你写一份申请。” 随后，对方承诺一周内将这笔钱退还到陈长生的卡上。 但最终退款金额将以当时存入卡内的金额为准。

陈长生等了两个星期，却没有收到一分钱。 他很恼火，向该机构下了最后通牒：“你们总部在哪里？明天我亲自去找会计，当场退钱。”

当晚，陈长生的卡里多了一千四百块钱。 这相当于押金的一半。

“两个人一年水费约600元，卫生费约400元（没人来打扫），修下水道、修热水器每次580元。” 这是陈长生倒算的一笔账。

这次换房也给了他转行经纪公司的机会。 没想到，原本想逃离黑社会，却差点掉进“黑社会”。

由于只有两天的时间换房，周六一早，他就赶赴海淀知春路附近看房。 这次，他向另一家机构寻求帮助。 看了几处房产后，他想回去再考虑一下，却被两名中介拦住：要么订房，要么交看房费。 他立即报了警，并安全逃脱。

唐易的经历就更惨了。

唐毅今年7月来到北京发展。 通过中介公司，她在北京宋家庄租下了第一套房子。 她预付了房租、押金、水、电、煤气等费用，共计近2万元。

两个月后的一天，唐毅的母亲在北京的住处休息。 突然，门被踢了几下，紧接着就是撬锁的声音。

唐妈妈把门口的人吓跑了，立即报了警。 但该男子逃跑了，唐妈妈没有受伤，所以警方没有立案。 我这才知道，他们的楼是公租房，不准出租。 他们被该机构欺骗了。

第二天，唐毅来到派出所，警察给该机构打电话。 中介要求他们三四天内搬走，然后退钱。

退钱的过程比挤牙膏还费力。 搬出20多天后，经纪人退还2000元，一个多月后，经纪人退还15000元。 还剩下2000块左右，生死也没有办法要回来了。

唐毅的父亲每天都会给老家打电话询问情况。 唐易表示，既然已经得到了大事，他心理上就可以接受了。 “我们一家人因此吵架了。”

相比陈长生和唐易的经历，小舟无奈地看着机构钻了法律的空子。

“公司还是老地方，员工还是老样子，就连负责退钱的会计也是当初收钱的那个人。”小周告诉中青报·中青在线记者”，“但是招牌和名字都变了，而且机构已经告诉我，原来的公司破产了，老板也换了。 我要去找之前的老板要回押金。”

2017年10月，小周通过这家中介公司签订了为期一年的租赁合同，并支付了押金3200元。 她的房间是隔断间。 2018年8月检查时，她的房间被拆，她提前搬出了出租房。 销售人员告诉她，当租赁合同到期，其他室友全部搬出时，押金扣除相应费用后将退还给小周。

10月份租房合同到期后，小周得知他的室友都没有选择续租。 她联系了销售人员，希望退还押金。

“我已经辞职了，建议你直接去公司要押金。” 销售人员回复了她。

由于工作比较忙，几人商量，决定由一名室友代表四位租客到公司退押金，共计11600元。 到达现场后，工作人员告诉小周的室友，因为公司要按规定办理手续，所以她应该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一个月后，小周的室友准时来到公司退钱。 财务人员告诉小周的室友，他们之前签订租赁合同的公司已经破产，他们只能将押金退还给之前的公司。

小周和室友们都很生气。 这家“新”公司的员工都是以前的员工，就连财务人员也是以前负责收费的人。 为什么更名并成为一家新公司？

小周的室友无奈地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其他房客。 大家都很生气，但也没有力气去要押金了，只能承认自己运气不好。

有办卡费，很难退还

“我在这里已经五年了，我们没有退款。” 当顾问姐姐在电话里对安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阳的心就沉了下去。

从安阳毕业已经三年了，我从未放弃学好英语、出国留学的梦想。 在销售人员的推荐下，她报名参加了北京西直门一家大型英语培训机构的为期两年的课程，总学费为39999元。 除首付4000元外，剩余学费每月分期缴纳1500元。

6个月过去了，安阳觉得在该机构的学习并没有给她的英语水平带来实质性的提高。 她对英语时态变化仍然一无所知。 于是，安阳向该机构提出退款。

她在微信上向学习顾问提出退款请求。 顾问向她强调，合同上写着“30天内无理由退款”，并说服安阳继续课程。

第二天，课程顾问打电话给她，坚决表示机构从未退款。 即使部分学生已经移民，也无法获得退款，只能通过转学的方式解决剩余课程。

无奈之下，安阳求助于互联网。 有一些故事在维权团体和论坛上流传。 比如，有人请“上面的朋友”帮自己说一句话； 有的周末上课人多的时候去闹，被拉进小黑屋谈判成功； 一些向媒体或监管部门投诉并获得干预……这些故事很难证实，但它们都指向一个事实：退款确实不容易。

安阳在网上找到了一个QQ群。 这个群体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像安阳一样想要在同一机构终止课程的学生。 据指南介绍，安阳市向工商部门和消协通报了情况。 工商部门回应称“30天内无理由退款”已表示这不是企业违约，他们只能调解。

没想到，进团第二天，安阳就接到了该机构销售总监的电话。 对方告诉她，这笔钱是不退的，但一般要缴纳学费20%的罚款。 安阳松了一口气。 虽然20%的扣除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至少说明了在这件事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安阳向销售经理提出，可以接受扣除10%的罚款，即4000元。 对方表示可以尝试一下，但如果退款成功，她就必须退出QQ群并保密。 对方直接告诉安阳，他们组织里有卧底。

几天后，安阳接到客服电话，要求她提交一年的银行对账单，证明自己确实遇到经济困难，无力偿还贷款。 她提交了所需材料后，对方仍坚持违约金为20%。 如果要降低到10%，安阳还得提交其他材料来证明自己确实陷入了经济困难。 安阳转身联系销售，销售同意了她的要求，并让她去中心签署退款协议。

安阳带着阿姨一起去了中心。 退款协议签订后，中心拿出承诺书，请安阳签字。

“这是一份保密协议，告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行政机构。” 安阳告诉中青报、中青在线记者，在来中心退款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会签署这样的协议。 出于对承诺书合法性的怀疑，她再次给工商部门打电话。 工商部门表示，成年人签订的合同有效。 安阳吓坏了北京天通苑家政公司，当场拒绝在承诺书上签字。 该中心表示，在未签署承诺书的情况下，不保证您能够申请退款。

回来后，安阳第三次拿起电话，向工商部门和消协投诉。 很快，她又接到了客服的电话。 这次，她只需在电话中承诺，不会将退款信息透露给第三方即可。 想要尽快结束纠纷的安阳在电话里多次答应，并多次与客服确认退款。

安阳并没有因为客服的保证而放松，在接下来的两周里继续不知疲倦地拨打代理客服的电话。 两周后她收到了退款。 但在支付了4000元违约金后，安阳接到了财务部门的电话，称她还需要再支付1002元。 想要尽快拿到退款的安阳没有再追问，立即将此事交给了处理。

一天晚上，关娇娇正在用手机浏览二手交易平台App。 她突然发现一张看起来特别眼熟的预付卡。 点开一看，果然是和我自己的同一个发廊。 她知道，网络另一端还有一个姐姐，卡也无法退款。

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关娇娇和朋友们产生了兴趣，走进臻选美容院去烫发。 虽然当时已经有店员在打扫，而且看样子快要打烊了，但看到他们走进去，店员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耐心地和她沟通。 她的手机无法连接商店的WiFi，店员立即打开了她手机的热点供她上网。

梳完头发，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这时，发型师向关女士建议，不妨到店里办张卡。 店里的服务很好，可以经常过来打理头发。 办卡一次充值5000元，后续持卡消费可享受30%的折扣。 关娇娇此刻有些犹豫。 当她注意到价目表上动辄五六百元起价的价格时，她觉得30%的折扣很有吸引力。

发型师继续加量，并告诉她，如果今天直接充值5000元，可以向店长申请，免去她这次1000多元的消费。 说完，他拿起电话，转身就走。 回来后，我兴奋地告诉关娇娇，店长发话了，1000多元的购物免了。 这次她真的很感动，立即支付了5000元去办卡。

第二次去店里，关娇娇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在对服务的第一印象之下，关娇娇还来了全套的理发、吹发、染发、烫发，但她发现光是理发的单价就200元。 而且，这次理发师并没有详细询问她的需求，而是直接向她推荐了价格最高的染烫产品。

除了感觉价格虚高之外，更让关娇娇无语的是，这次店里的wifi无法连接，但店员却说只有前台可以连接，并让她去前台自己连接wifi。 关娇娇去前台索要密码，却被拒绝了。 “不仅价格优惠30%，服务也优惠30%。” 这让她萌生了退款的想法。 当她第三次去店里时，她在理发过程中询问店员如何退卡。 店员立即表示可以退卡，但之前的消费必须按原价支付。 这意味着关女士要补足4000元左右的开支，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见店员态度坚决，她也没有继续说话。

看到二手交易平台上同样的美发卡转让信息，管娇娇几乎没有希望还回卡了。 卡里的余额用不完，她就托朋友去消费。 结果朋友染的头发半个月就褪色了，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至今剩余的钱一直存在这张卡上。

虽然剩下的钱不够她做染发烫发之类的“大工程”，但关娇娇却不想再投入更多的钱了。 现在，她偶尔带女儿去理个简单的头发，就把这张卡里的余额花掉几十块钱。

如何在人们前所未有地走出大楼之前及时止损

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现实是北京天通苑家政公司，对于消费者来说，放在互联网平台上的存款可能比在实体店“存到卡上”的钱安全得多。 因为曾经让人如沐春风的店铺转眼间可能就空了。

从洗衣卡、早教中心、加油站到课外班，北京妈妈张颖可以清楚地计算出浪费了多少钱，却无法计算出花了多少心血、侵蚀了多少信任。

11月，张英刚刚在家附近的一家自助洗衣店办理了一张1000元的卡。 她用了两次，还剩下900元。 第三次去的时候，发现这家号称起源于1908年的意大利清洁品牌“”干洗店大门紧闭。 门上还贴了一封终止信和清洁期限。 由于拖欠房租，房东要求他们限期搬出并补交租金。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去年我在悦乐贝贝给刚出生的儿子办理了年卡，刚申请了20天，店就突然关门了。我在麻花瘦身办理的几年前有一张价值2万元的卡，但当我生完孩子后去商店时，发现商店已经不见​​了。” 张颖说，这些年她在办卡上损失了数万元。

让张莹很不爽的一件事是，她错过了玉乐贝贝止损的好机会。

张颖在春节前首先收到了组织发来的短信，通知她过年期间将有20多天的假期。 当她再次去送孩子上课时，发现有家长报了警，警察也在现场。 当时，店长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

没过多久，她发现这个机构的大门又关上了。 这熟悉的场景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询问邻居。 然而，隔壁的商店也拒绝说出真相。

不过，张颖也通过多年的惨痛教训磨练了自己的反侦察本领。 她说，现在孩子的课外班费用很高，每门课程都要花费几万元。 她担心有一天她的老板会跑掉。 所以，每当有什么麻烦的时候，她一定要查清楚情况。

如何了解敌人的情况？ 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去物业询问中介是否欠租。 张英从物业管理公司了解了余乐贝贝的经营情况。

尽管如此，一旦受到攻击，张莹也无能为力。 “他们通常会告诉你，钱肯定不会退，你可以转学到其他地方继续上课。” 张颖非常熟悉加盟店和总部之间踢球的套路：一旦某店老板跑了，就没有办法向总部投诉。 如果使用的话，总部就会用各种理由来搪塞。 一开始他们会说，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再回复你； 如果你再投诉，他们会说事发前我们已经和他们解约了，所以现在你只能去找店长了。

华阳在“宝宝半径”上为孩子购买了玩具服务，每年花费699元，押金500元。 很多人为了获得更好的折扣，同时申请多张卡。 原本繁华的平台突然轰然倒塌。 华阳判断，老板可能还没有准备逃跑，资金链可能出现问题。 目前，她和许多家长一样，正在等待问题得到解决。 剩下的余额可以兑换成玩具，这是大多数家长选择的方式。

她的同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去年双十一期间，一位同事通过“来人到家”家政服务APP充值了1000元。 此后，他已经使用了4次，花费了600元。 今年3月、5月，她到平台找销售人员进行保洁，却被告知无人接单。 客服告诉她，可以申请退款，余额会在30个工作日内到账。

结果到了8月底，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拨打96315投诉维权一周多后，她得到回复：该平台已经消失，钱不予退还。

（应受访者要求，唐毅、华阳、安阳均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晨河 实习生 丁敏月 斯文文 来源：中青报